天枢本能的想吐, 然而分明有一股舒畅的快意顺着脉络涌动, 灵魂深处, 那个声音在轻轻告诉他:“死了,终于都死了, 天枢, 你做到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没错, 这才是你, 这才是真正的你,来吧,让我们一起继续这场屠杀的盛宴, 接下来是谁呢?”
那个声音让他无法左右,像是黑色的梦魇阴魂不散的缠绕着他,挥之不去。
手中染血的无惧颤抖不止,无法抑制的兴奋,想要杀人,想要鲜血,想要更多人去陪葬的冲动几乎将他这个剑主亦彻底吞噬。
缓缓的,他的嘴角扬起一抹邪肆的笑意。
他不受控制的踏过满地尸骸,微笑着,一个一个的清点。
或是残缺不全的,或是支离破碎的。
他慢慢的数,细细的数。
目光倒映血色,兴奋而狂热。
曾经凭借他的血肉而铺铸了仙道大途的徐家满门,终于都变成了这幅模样。
都死了,终于都死了。
可是数着数着,他面色一变。
不够。
尸体数量不够。
徐家老祖宗的胳膊他认得,徐家诸长老的头颅他认得,徐家死去的妇人他也都认得。
偏偏少了三个人。
是逃了,还是藏起来了?
怒意像是疯狂滋长的海草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他恨不得将整个府邸斩平。
这种恐怖的情绪,他不能控制,根本不能控制…
那就都毁了吧。
他咬了咬牙,杀气腾腾的提起无惧。
没想这个时候,一阵清风吹过,轻轻柔柔,仿佛无形的力量缓缓揭开恶毒的羁绊,亦扫去所有的烦躁和阴沉。
天枢身形一怔,蓦然间从扭曲变态的的阴霾中醒来。
云翳遮盖明月。
墙角处,幽蓝色花瓣一朵一朵扑簌簌的飞落,铺满狼藉的地面和破败的石墙。
天枢赤红的双眸倒映着密密麻麻翻飞的花瓣,只觉那些细碎又纷繁的影子,刺得双目生痛。
他垂下手中染血的无惧,用手遮住血红的眼睛,然后一股浓郁而绝望的挫败感油然而生,几乎将他彻彻底底掩埋。
又杀人了。
他又杀人了。
徐家满门,皆在他的刀剑下,成为亡灵。
只是怎么能杀人呢?
他的剑明明应该是用来守护苍生的,他的道明明应当是用来维护正义的。
坦坦荡荡的浩然掌门,风光霁月的正道魁首…
如何能够等同于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和魔道有何区别?
可控制不了啊!
那个人来了,踏着杀戮的欲望和疯狂的邪念,从黑暗深处走来,一步一步侵占他的灵魂。
他根本控制不了。
这个瞬间,道心与信念几乎算数崩塌。
他再也没有一点力气,狼狈的坐在府邸外歪倒的石碑上,捂着脸,于寂静的黑夜里久久沉默。
事实上,他想到了很多。
初临浩然,年仅八岁,然而分明是懵懂无知的年纪,却被委以重任。
浩然掌门从长老手中接过他的手,握在掌心,语重心长的对他道:“好孩子,总算来了,从此你便是我的弟子。”
他抬头望着年纪轻轻却已白发苍苍的师尊,感觉到师尊似乎等了自己许久,或者说一切都是天命所定。
他甚至清楚的记得那日七彩幻桥上的风异常清凉,那日天枢峰的云雾像是黏人的孩子拉着他的衣摆嬉戏。
而自此,他便成为浩然掌门唯一的亲传弟子,亦注定成为下一任浩然掌门。
作为掌门弟子,他所用的一切都是极好的,便是喝的水也裹着浓厚的灵气。
师尊竭尽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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