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行宫有百余年未归了,进门乍一看居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他的宝座不见了,豪华的软装潢也不见了,冷冰冰、空荡荡,倒像误入了陌生的地方。他错牙哼笑:“好啊,当本座死了,连我的身后都清理干净了。”
长老们诚惶诚恐,“龙君息怒,因为龙君长期不归,殿里空着也是空着。加上鲛女越来越少,织绡也用不上那么大的地方……臣等为君上另备了行辕,就在泉台之上,时刻恭候君上荣返。”
他不太高兴,说不必了,“就在此处,本座懒得挪动。把椅子搬来,雕题的军务要立刻分派妥当,免得滞留在潮城,再出什么差池。”
长老们忙领命,众鲛人迎回了龙君,一扫先前的阴霾,个个欢天喜地干劲十足。扯起了彩色的帐幔悬挂起来,搬出了许久没用的八宝水晶床,恭恭敬敬请龙君升座。他迈上脚踏,夷波还挂在他手臂上,他把她摘下来,搁在了一旁。
龙君毕竟是龙君,六辔在手,成竹在胸,把那些归顺的雕题照人数分成天地玄黄四支,一支镇守一方。剩下的女雕题则和潮城鲛女们待遇相同,准她们在城中安家,哺育后代。男雕题每隔半年可以回来探亲一次,只要相处甚欢,两族通婚不受限制。这样的政策很好地安抚了雕题的情绪,其实制度和雕题王在时是一样的,不过换了一片海域,更有约束更守规矩罢了。
兀犴将军的兵权依旧,他虽然怀念以前横着走的日子,但事到如今也是命,不敢有违,悻悻出去传达政令了。
长老们对龙君的通天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但也有他们的担忧,“雕题终究是不开化的蛮夷,留在城中恐将来会有隐患。那些女鲛凶狠,万一和我们对抗起来,只怕我们要吃亏啊。”
龙君怒其不争,“雕题兵你们打不过,连女雕题你们都怕,本座离开的百年,你们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长老们顿时苦涩涌上心头,失声痛哭道:“君上不知,这百年来我们受尽欺凌,连玳瑁路过,都敢在城头拉坨屎,可见潮城处境多么艰难。并非臣等不思进取,实在因为潮鲛性情平和,即便奋起反抗,对于雕题来说也是不值一提。如今能解救潮城于水火的只有君上,您可再也不能扔下城众们了。”
他们趴在地上嚎啕,龙君听说玳瑁拉屎,失望地撑住了前额。有这么一帮没用的手下,果真心累欲死。缓了半天他才回过气来,“都起来吧,本座不走,留下平定了海疆再说。你们也当进益些了,活着不能靠别人,得靠自己,懂不懂?”
长老们齐声应是,“只要君上在,臣等有了主心骨,靠自己没问题。君上忙了两天,且好好休息吧!”说着给夷波使眼色,“还不走?”
夷波瑟缩着,伸手在龙君肩头捏了两下,“君上命我留下侍奉的,我还没开始呢。”
长老们又瞪眼,“不识时务!”
她呜咽了下,龙君脸上浮起怒色,寒声责问长老们:“你们平时就是这么对她的?她还小,受不得惊吓,有这么旺的火气,当初怎么不使在雕题身上?自己人嘛,要互相友爱。从今往后不许对她大呼小叫,让我听见,我可是要发火的。她虽没有生在潮城,但长在潮城,和这里土生土长的鲛人有什么区别?她有不足,应当教她,要是骂有用,你们早就被我骂成器了。”
长老们尴尬不已,同时也感到意外,龙君护短,还是头一回见识。忽然想起夷波尾上的那片龙鳞,他们竟然糊涂得忘了这份渊源。看来她说去即翼泽是为了找寻龙君,这点没有撒谎,龙君之所以回来,也许里头有她的功劳。这么想来她非但无过,反而有功了,长老们换了个态度,诺诺道:“君上教训得是,臣等太急进了。既然君上发话,那夷波就留下好好伺候君上吧,臣等告退。”
夷波有点脸红,这个“伺候”有时候听起来还真是暧昧呢!她含羞一瞥龙君,他阖上了眼睛,浓长的睫毛覆下来,不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皎若芳树。长老们慢慢退后,他又启唇吩咐:“鲛族也该学学人语了,光你们几位长老精通不管用。譬如海市交易,隔一道手,难免被人坑骗。学会人语,这种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对大家都有好处。”
长老们忙道是,“君上英明,之前臣等也商议过此事,只是因为雕题长期扰攘,实在没有心思办学。现在既然天下太平了,臣等立刻准备起来,设立书院开课讲学,寻人语说得好的,请到书院做先生,君上等着臣等的好消息吧!”
龙君笑了笑,“如此甚好,加紧办,头一个要教的就是这条鱼。”他闲在地指了指身旁的夷波,“本座不想听她结结巴巴的腔调,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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