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虽未醒,意念却涌动不休,终于抬起手,一把抓住跟前一只温的手,攥掌心:“别走!可不可以,不要离开?”
昏沉中,时空混,记忆,是谁逝去的讯息铭刻,那样撕心骨。梦境中的师尊,其实早就不在了吧。若梦中是当时,是否可以告知彼时的自己,阻止一切将要到来的悲伤,让所有的来不及,都在梦中恰到好时。
“师、师父?”掌心里柔的手,透着温温,随即汗沁彼此手心,传来仿佛另一时空的召唤,有些僵,有些颤,“师父如果遇到梦魇,记得有徒儿在这里唤你。师父如果遇到伤心难过的事,记得有徒儿在这里陪你。师父,天玑在这里!”
沉重,坠无边虚无,意识却要挣脱那无力的伤痛。掌心力度传来,以此为支,燃尽浑浑噩噩的意念,一丝丝清明逐渐弥漫。
于沉沦中,得救。
额有一只手徘徊不去,若是探索温,怎又划到眉梢?得一半清明一半混沌的我,思而不得解。
自眉梢又抚到了鬓边,手指梳理着余发,一缕缕。梳怎不用木梳?可是睡觉呢,梳什么?又思而不得解。
令人难以揣测的这只意的手,一路磨磨蹭蹭,这回到了……睛?
五指张开,手掌覆,堪堪遮住了双。
随即,上落两片温柔的,蜻蜓,飞快撤离。
全意识都仿佛冻结住。
我努力挣脱,双睁开,一坐了起来。
房中一灯如豆,光线柔和,灯,是我小徒弟淡定地站着,远远望着我,惊喜而从容,“师父你终于醒了!”
我一手撑,脑中浑浑一片,方才有什么奇怪的觉也想不起来。
小徒弟端起桌上瓷碗,走来床边,坐在凳上,舀起一勺可疑的东西,送来我嘴边,“师父把药喝了退烧,已经放过糖了。”
黑绿黑绿的一碗汤药,看一,我就别过视线,“看着就苦,放了糖也不喝。”
“师父不要任了,弱就要多喝药。”一勺药,毫无征兆就了我嘴里,了去。
果然,苦得我浑发,皱着眉看向残忍的徒弟。
眉弯弯,嘴角莫名上扬的天玑,与我持久对视,毫不气馁,捞起一勺药,自己喝了,“师父喝一,我喝一,这样就可以很快喝完了。”
我一呆,一愣,好像说得有理,但方才那奇怪的觉又袭来,却老是捉摸不定,究竟是哪里不对,又找不着。
天玑抬袖一截手腕,又一勺药送来,我姑且认同了她的理,就着她手喝了。
你一勺,我一勺,直喝到一碗见底,我才终于想到哪里不对。
“你没病为什么要喝药?这样喝多了药好吗?”我忧虑。
“陪师父喝药,徒儿自愿的。”小徒弟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