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似还闻见他一身酒气,脸色酡红,莫不是已饮得尽兴了?”连映雪火上浇油。
四小姐自然按捺不住,轻轻怪道:“这糟老头子倒是越来越过份了!”
“我看你同三公子把酒另藏一个地方比较稳妥。”连映雪好心谏言,世瑾很是信任她,道:
“我也觉得放在药泉始终不安稳,但又搬到哪去好呢?”她暗暗沉思,忽灵光乍现般道:“世上最不安稳之地即最安稳之地,我这就找三哥去,让他和我一块把酒搬回酒窖!”
连映雪点头称是,待四小姐将那些酒勾取了又搬回酒窖,也够忙一阵了,但连映雪还想起一事,只向四小姐招手道:“世瑾妹妹留步,过来瞧瞧这玉镯是谁平素戴的?”
凌世瑾近前了,取出匣内绢帕里裹着的玉镯,展开了捧在手上辩认了一番,疑虑道:“这是我们凌家家传的玉镯子,祖母生前常戴在手上的!她死后埋棺时我母亲还命我们在庄内一番好找,说要拿那镯子陪葬。映雪姊你是怎么找着的?”
“原来是这样贵重东西,我是适才在晤歌亭捡到的。想必是凌老太夫人生前一时不慎落下的罢。”连映雪已了然,便又道:“它既是凌家祖传之物,放我这里也不妥,四小姐自己收起来罢。”
凌世瑾依言收进袖底,却看见匣内还有一双绣鞋,只是不解,连映雪借机便又问道:
“你可有留意到容姨裹了小脚?”
凌世瑾低头想了想,道:“是小脚来着,但容姨走起路来像阵风似的——从前我们姊妹常常拿小脚的事取笑她,说她白辛苦裹了脚,行事却一等一的利索爽快。”
“原来如此。”连映雪点点头,这时才故意赶她道:“我缠了你半会,不知凌老太爷是不是又多喝了两盅?世瑾妹妹快去看着罢。”
凌世瑾想起正事,急急提裙就奔出了和光山房,连映雪看了不由好笑,世瑾说容姨说得生动,她自己风风火火起来,不也转头就忘了贤淑仪态?怜她如此天真烂漫,若与眼前心思深重的白无恤作一处,恐怕只会像风霜严逼下的落花般命薄。凌伯父为她计深远、慎重托付并不是没有道理。
连映雪一面怜惜凌世瑾,一面却暗自嘲笑起自己来,她难道不也是城府深重之流?惟有世瑾得父兄疼爱,娇生惯养出这般天真烂漫心肠,连映雪竟是学也学不来的。她只道幸或不幸,冷暖自知。
顾为川看映雪儿一番行事,不禁琢磨起她的用意来,却见她秀眉微蹇,转而翩翩起身,立到棋局旁,只体贴问道:
“心事忧愁?”
连映雪展颜一笑,若有深意道:
“我听凌伯父说起一桩往事……”
她费时半晌,细细将桃花村之事悉数说给了眼前这两人听,言罢忽然问道:
“若真是幼童回来复仇,一旦落网又该如何处置?”
白无恤放下棋子,弃了局势,边拿湿帕子拭了拭手,边徐徐答道:
“这有什么好为难的?此事既是凌家劫数,凶徒一朝被擒,自然也是由他们自个儿定夺。你虽然好心为他们查案,但凶徒是生是死又与你何干?”白无恤撇清得轻巧。
顾为川晓得映雪儿的心软,但他心底是认同白无恤的,所以宛转劝她道:
“可怜之人亦必有可恨之处,这幼童已长大成人,他犯下命案虽是因为心魔所致,但仁慈纵容恐怕也不是办法,若他被擒,交给凌家人处置确实是最稳妥的法子。”
连映雪自己也不晓得为何一刹生了犹疑,兴许是她隐隐直觉这凶徒会是凌家人中的一个,不忍见手足同门自相残杀所以她才会一霎动摇罢?白无恤眉锋冷冽,可看映雪儿这样心神不定,心底已另起了主意。
三人正各执心意默默无语时,凌四小姐却去而又返,慌乱乱立在园门外惊哭道:“映雪姐,无恤哥哥,我祖父……我祖父被人溺死在药泉里了!”
三人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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