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把手机递给司藤的时候,说了句:“司藤,得饶人处且饶人。”
司藤像是没听见,也不接手机,只是示意他开扩音,那头留意到这边的动静,试探似的问了句:“司藤小姐吗?”
“哪位?”
“我姓白,白金。”
“九道街乌衣巷的金陵白家?”
白金有些意外,说话也愈加客气:“上三代还住乌衣巷,我父亲小的时候就搬了,司藤小姐认识我……祖父?”
“听说过,当年道门中称他玉面书生,据说喜欢穿白,白的长衫马褂,中山装,有时也穿西服戴礼帽,手里摇一柄檀木扇骨的扇子,正面小楷写了两句诗,云‘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白金一时怔住,顿了顿低声说了句:“我是没那个福气见到,还没出生,祖父就病逝了。”
“扇子的反面以诗作画,三两墨笔勾出百姓人家,有人传,扇子制成,上头原是只有人家的,白先生收一只妖,扇面上就多一只燕子。”
祖父的扇子?
那扇子,白金是记得的。
白家没有人继祖业,虽然自己在高校研究未解之谜神秘现象,但那到底是科学解析,跟妖气迷离的世界半点不搭,小时候,见过搁在家里大橱顶上那只祖父留下来的黑箱子,趁父母不在踩了凳子去看,里头有些抄本、穿的发黄的中山装、怀表、钢笔,还有那柄扇子。
其它的他都不感兴趣,适逢天热,扇子倒还有些用处,偷偷拿了出来扇凉,夏天蚊子多,扇凉时啪一声手起扇落,展了扇面来看,燕子边上好大一只死蚊子。
再后来读《红楼梦》,晴雯撕扇,有样学样,也把祖父那扇子撕了个大豁口,母亲气的拿扫帚狠狠抽他,说:“好歹也是长辈留下来的东西,你个败家玩意儿!”
惋惜归惋惜,一柄破扇子留着也没什么意思,最终好像是扔了,要么就是并旧家具一起卖掉了。
——白先生收一只妖,扇面上就多一只燕子。
原来是那样一柄扇子,现在才知道后悔莫及,晚矣。
白金有片刻晃神,旁边已经有人忍不住破口大骂:“白先生,跟这种不要脸的妖怪,废话什么!”
司藤听到了,也不恼:“白先生,你开扩音,我跟诸位道长打声招呼。”
白金只觉得她言语清晰说话斯文,温温和和提个要求也让人不好回绝,没顾上细想,伸手就揿了外放。
***
先前众人气归气,怒火终归是找不到承载,白金手机一外放,突然间所有的发泄都有了出口,每个人都几乎是目眦欲裂了,恰好藤毒在这一时刻又是一波发作,皮肤到肺腑都像是热油煎过,丁大成是北方汉子,脾气尤为火爆,操起铜算盘就向白金刚刚放下的手机砸过来,白金心说完了,这手机铁定报废了,哪知道丁大成突然惨呼一声,捂住心口在地上疼的滚来滚去,颜福瑞后知后觉地反应迟钝,怒气冲冲说了句:“我手机!打坏了你赔!”
司藤笑声不绝,顿了顿柔声说了句:“各位道长暂且息怒,这藤毒固然有个发作的大限,但是平时若想不受折磨,关键在于不要发脾气,要心平气和,多想想开心的事,也可以听听戏曲,读书写字,闭目养神,若像刚刚那位道长那样动不动就要抄家伙,那可大大不妙,平白落得我看好戏,疼的可是各位道长。”
众人悚然,忽然想到:此话不假,每个人中毒以来都愤怒叫骂喊打喊杀,个个痛的死去活来,其中以丁大成脾气最爆,痛的又最狠,难道真如这妖怪所说,要平心静气?
不管是真是假,赶紧拿来试试,自己身上痛可是真的,于是每个人都赶紧捡生活中最舒心的事来想,又不断提醒自己切莫动气切莫动气,一试之下果然奏效,觉得胸中那口气渐渐顺起来了,丁大成倒地的时候,皮肤上狰狞交错布满藤状青筋,这时也慢慢消下去了。
这头原本闹哄哄像个磨刀霍霍的菜市场,这时分,居然安静地像是午夜空无一人的禅堂。
司藤说:“这就好了,耳根清净。大家这么分坐两旁,吃个小菜,喝点小酒,聊点事情不是很好吗,泼妇一样撕扯叫骂,或者打个头破血流,总是不体面的。”
明明始作俑者,居然说的跟好心劝架的和事老一样,这得多厚脸皮才能做到这样?一干人想气,又不敢气,只能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权假作没听到。
事发时,只有白金和颜福瑞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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