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来客(2/2)

“再者，若我没料错，年节您本该径直北上面见平章。太平府离应天极近，您却偏偏绕路向南至此……”

此番他简装轻骑而来，只为与孟开平一会，匆忙得很，手里拢共也就带了百余人。她张便要借走大半，此举的确胆大包天。

说到这儿，师杭顿了顿，鼓足勇气继续：“您对平章不敢有瞒，倘若他得知今日徽州又了，是否会重罚孟将军，您以为如何呢？”

他是个聪明人，可他却比你自负得多。

倒是云反应极快，稍顷，他腾地一站了起来，捞起一旁的墨黑披风便丢给了师杭。

此言一，屋气氛霎时凝滞。

稍顷，于娘最先阻拦：“筠娘！万万不可！”她隐约猜到了她的来意，可又不得不护她周全：“今日切莫府！”

云抬手，止住了她接来的话，旋即从容：“小姑娘，你能想到的，廷徽也能。”

这段时日以来，齐文正他们都在背地里笑话，说孟开平原来好这，也不想想生的儿日后是喊他老还是喊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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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我说这些话，不为元廷，不为我爹爹，更不为我自己。我只怕徽州城的百姓在经受一番烧杀抢掠后，还要被旁人利用再遭杀戮。城既已占，总不该如扬州一般最终只余枯骨荒城，攻守易形，争来夺去，徒然而已。将军也是有家室亲眷的，我信您，必不忍心旁观。”

他从前曾听闻过师伯彦的大名，也晓得他夫人门，可他却没想到这对夫妻竟教得一位脱世家贵女模之外的女儿。

云一听，重新打量了她一番，兴味盎然：“哦？那在倒想见识一番，姑娘胆几何。”

云怔住了。

“若我说，此刻要借将军手一百兵士府，将军借否？”

门外守卫领命立时便奔走开了。师杭见他如此通理，暗暗松了气，可转念一想，又急切补充：“将军，还有府……”

“将军谬赞了。小女是落难之人，又怎敢张狂行事？合该时时皆为忌惮才对。”

“小女无才亦无德，相较旁人，多的只是些许胆量罢了。”

今年应天的岁宴上，各路官独独缺了他一个，这还是他封帅的一年。

云眉一皱。

贪，也该分得清敌我。应天那群混小的混账事再多，论总也不如孟开平此番一鸣惊人。

虑及孟开平的前程，云正再训斥这女人一番，却听师杭又言：“我求将军，为的是城中百姓。孟将军治城无方，一味施暴弹压，喜庆祥和之时皆人心惶惶，更遑论日后治久安？外言四起，必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孟将军一早便着了重甲府，我料想他是要在今日以杀止杀，可焉知有心之人是否会趁逞凶、借杀起事？”

云原本还没那么忧心，可后来与曹将军一合计，竟猛然发觉孟开平兴许早有预谋——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才是最最要的。当日，他主动请命来徽州打这场极难打的仗，关了三日城门严防死守，又将总府翻了个底朝天。众人都只当他为的仅仅是官厚禄，没想到他其实另有所图。

话虽难听，理却是这个理。他都到一路元帅了，要什么得不到？非得要个异心的枕边人。

师杭向来是个遇则的，她脚站的是自家府邸，面前又有于蝉，此刻竟凭空而来一气。

容夫人。

早晚要栽跟。

闻言，师杭也笑了。

好大胆的话，于蝉此时已然听呆了，本顾不上阻拦她。

“来人！取我的手符，吩咐王大人快去城外大营调人来，严守城门！快去！”

闺阁女本该谨小慎微，可她看上去，实在不像是整日描画绣的女人，通的气质反倒有几分像……

“你要兵士甚？”闻言，云面也冷肃来：“师姑娘，廷徽往日便是这般骄纵你的么？你看清楚了，我可并非你府中家丁，由不得你随意差遣。”

再没比这更羞人的蠢事了。

孟开平这臭小在徽州胡作非为，仗着平章无暇收拾他，更不屑为一介女伤及义，殊不知平章心中早默默记了这一笔。年关在即，各地早早都递了述职的折。旁人都在回应天的路上了，唯独孟开平的折被留中半月不发。最后，孟开平被勒令不得回返，只教胡将军替了他前往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