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烧了。”
莫许收回了手,露出了温和的笑颜。
刚才在男人眼中绽出的一线锐利犹如她的幻觉。
不过眨眼之际,他还是她最熟悉的模样。
“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温声问。
“我怎么在这里……”脑子还在发懵。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何愿咽回了最后的声音,改言道:“我怎么在家里。”
“救援队把你送到医院,确认没有什么大问题后,我就把你接回家了。”
他从盆里捞出毛巾,轻轻拧干,摊在手里:
“因为低烧,你睡了整整一天。”
说完,他倾身用毛巾为她擦拭着脸颊。
温温热热的毛巾带着湿润触感擦过她的脸,逗留在她的眼角打着圈。又擦过她的耳廓反复揉捏着她的耳垂。
趁着男人将毛巾重回水盆里浸湿,何愿问道:
“其他人怎么样了?”
“学生和老师都没事……”
他的动作一止。
悬在半空中毛巾还未来得及拧干,水珠砸在盆中水面连连滴响,惊起圈圈涟漪。
“肖先生也没事。”
他将没说完的话接了下去。
每每自己沾染上与肖纵有关的一切,莫许周身都会散发出与寻常截然不同的气息。
寒冷,尖锐。
又咄咄逼人。
他热衷于将这种情绪过分粉饰,
完美无瑕的演绎着平常模样,寻不出半点差错。
这种强迫行为塑出的大度,倒让她有些莫名的毛骨悚然。
“几点了……我要去学校看一下。”
她试图转移话题。
“我已经帮你请假了,你的同事会暂时帮你顶班,你就在家好好休息。”
“可是……”
“愿愿。”
他打断了她的话,语气里注满了肃意:
“所有人都没事,但只有你有事。”
随着他轻轻一叹,那肃意一瞬间烟消云散,又满载温软:
“等你病好了再去,好不好?”
他是温柔的。
比何愿所见的任何人都温柔。
但这温柔似乎是他的固有色。
任何情绪都遮掩其中,只能靠温柔抒发而出。
让这层温柔,变得不再单纯。
这是她与他以夫妻之名共同生活多年才读懂的凤毛麟角。
他不像肖纵那样纯透,一眼望得到头的清澈见底,任何杂质哪怕一粒尘灰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像一个巨大的深渊,无边无际。
不管投落巨石还是沙砾,都不闻任何回响。
“莫许,你不用上班吗。”
她学着他的模样,遮掩着莫名生出的畏惧感。
“我请假了,在家照顾你。”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有廖姨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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