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我的事。你不是没事就去他办公室玩吗?他有没有问你什么?」
「老崔啊,北京到底什么样?算了,我去了也土不服……」
「他肯定知我申请调去北京,但什么也没说。我也没正式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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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崔建军没反应过来,看着她不耐烦的表大为窘迫。为什么突然问我?她应该不知他们的事,但天知刘悦是不是又从哪发现了什么蛛丝跡……建军被撞的往后走了几步,刘悦把胳膊肘从他收回:「你怎么这么笨?我爸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毫不意外,刘悦和刘珺丽的名字并排现在定稿名单上。他寻思着送她们什么当饯别礼,特意去集市逛了一圈,带回来一块和他俩气质都相差甚远的玻璃镇纸。这样嫻静的艺术品只能在刘珺丽手上时间保存,换他们任何一个,不半个月就不知掉哪个旮旯里了。她细眉细地冲他微笑,回想在宿舍也找什么给他,被刘悦嚷嚷着拦住了。他给刘悦的礼是从司令那翻到的一本小说,这招借献佛还有用,刘悦没读过这本冒险题材的,兴地收了。她们着急收拾东西,临时找不礼还他,约定到了北京再看。崔建军摆摆手,她们去北京找的恐怕还不如家里寄的,有心就够。刘悦把刘珺丽支去检查行李,看着四无人,压低嗓问他:「我爸那边怎么样?」
刘悦持不要任何人帮忙,吃力地把几大蛇袋东西搬上后备箱,那把吉他不甘人后地冒来,像一支独角。刘悦不知从哪掏一副墨镜,顿时让团里所有姑娘淘来的都成了名副其实的蛤蟆镜。虽然方才搬东西稍稍散了整齐的麻辫,上墨镜她又摇一变成了靚丽的明星。崔建军半跑半走地送车队到大门,直到姑娘们的黑发在远混成一团似真似幻的彩,最后全消失在转弯的路。世界骤然安静来,只有塑胶鞋底和秋叶咯咯吱吱的声。埋着不知走了多久,建军抬起,远现的不是文工团熟悉的四层小楼,而是司令空地上标志的招展红旗。
「大小,你居然问我?那不是你爸吗?」
「没。」
十月份来的很快,几辆军绿的卡碾过泥路上灿金的落叶,小黑板上各式各样的通知加了一张新的,落款盖的鲜红的北京文工团政治章。团里不少人想考去北京见见世面,但是政审和考标准都不是一般的严格,像他们这样有基础的初审就被扫地门好几个,后续的还要看北京那边的接和缺。崔建军看着朋友们满怀激动的去又垂丧气的来,拍拍失败者的肩。
这当然是聊胜于无的自我安。他多久没回北京了?过年都没回去一趟,平日想不起来,他都快以为自己是土生土的成都人了。北京燥的灰土黄沙在车两旁飞扬,胡同的老槐树扑簌簌地往落虫,一不小心就掉路人一一脸。家里隔三差五给他写信,叮嘱他找个时间回家看看。相纸里崔东的个像小树一样起来,他用衣袖把饼盒盖背面了又,里面的脸没什么变化。他没有单独的照片,把随团的合照和几十块工资放在信封里,钱被原封不动的退回来又加了二十,母亲让他多补充营养。团里的生活也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一条条回復来,建军对着桌上那行「有没有女朋友」思忖许久,终究没有动笔。他潜在的女朋友了,和她室友私奔去他老家,而他却和她老爸不清不楚地搅在一起,光是想想就够惊世骇俗。他已经是成年人了,没必要事事都和父母匯报。至于回家的事,前几年他都把名额让给同事,今年和团写个申请应该不难。
「你懂什么,就是因为最后几天才不能……以后我在北京也帮不了你,你最好——」她昂起,建军猜她想说「好自为之」或者「回是岸」,但她只是重重地叹了气,死劲一掌呼在他背上,「保重!有朝一日咱们在北京胜利会师。们先征两万五去了!」
「这么大的事……」
「哎,你嘛这么怕他?一共也没几天了。」
刘悦柳眉倒提,睛骨碌碌转了几圈,没想什么紕漏:「那先这样吧,走一步是一步。如果他那边有什么动静,你一定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