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餐桌(2/2)

1976年是多灾多难的一年，有人说那场伤亡惨重的地震是上天不详的征兆。九月，主席离世了。他的健康随着慢病的发展与年龄的增加愈发消磨，从越来越少的面便可见端倪，只是人们在十多年的运动里早已没留什么理判断，从未往这方面想过。「主席万寿无疆」刷在白墻上、印在红本里，掛在每个人嘴边，已然成为一条默认的公理。他是常胜不败的领袖，新中国伟大的开国主席，是所有工农革命群眾从到心的依靠。有知心话告诉主席他老人家，他会为咱们排忧解难，这是连大字不识的老太太也明白的。直到这条消息顺着幽灵般扩散的无线电波在村厂区的大喇叭、革委会办公室的小收音机里转为字字有声的讣告，重復到第十五分鐘时，大家才认识到这个事实。那天是全中国泪最多、哭声最响的一天，平时最的汉也嚎啕的像个小孩，人们捶顿足、哭天抢地，悲戚之声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烤的滋滋冒油的排横亙在木桌中间，气腾腾，香味诱人，姑娘的表却是快滴来的凝重，动也不动一锋利的餐刀。盘里盛着一块沉重的过去，她现在不得不充当第一个解匏它的人。刘悦闭了闭，再次睁开时多了几分镇静：「那么，从我所知的地方开始……」

。刘悦的红被抹开了，在脸上了一不小的痕跡，但她不在乎这些。她原本清澈的声音还带着些嘶哑，涂着透明甲油的十指在橘黄的光慢慢收。

红旗垂落，大江南北陷久违的沉寂。这沉寂倒不是夜的安静，而是被单调响声剥夺一切的荒芜：除了哭声和嘶哑的吼，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没有音乐、没有言语，许多人像活死人一样彻夜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不时鼻证明自己还活着，直到熬不住才昏倒过去。他们真心想陪着主席一起走，太熄灭了，他们的天也塌了。不过真正的太依旧在天边散发熊熊的光与，尘世间一个人的生死无法影响亿万千米外的恒星，这是许久后人们慢慢领悟的理。还有许多人不能接受这一，抱着无人问津的锣鼓与袖章在泥污中重復当年的号，他们不愿承认自己的青是一片徒劳。虚无对中国人是个很陌生的词，但这觉却在人们心底疯狂滋。山倾塌，后面那片多年未见、空旷无垠的天空刺痛双和心脏，它等待着被填满，但没人知拿什么去添。

终于来了。张领放举在嘴边的酒杯：「他应该没全说吧，你知的有多少？我来补完剩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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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悦的声音卡住了。张领看着满桌泽丰盛一未动的餐肴，：「那天是四川军区吊唁主席的大会。」

「当年……到底是怎么闹成那样的？」

崔建军也是拭泪的一份，却和常人有所不同。他嗅到歷史排气里不同寻常的气味，辛辣刺激，蓄势待发。倚仗和枷锁一同被去了，这片不停革命的土地迎来新的变革，它终将裹挟着大洋彼岸的声犬和图钉纽扣势不可挡地冲山野门堂，而人们习惯买卖生意同习惯批斗运动一样快，前者甚至比后者更自然。不过这是很久之后的事，对于建军来说还只是停留在心隐隐的预状态。他当时想的是又没法回北京了，这一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那天是四川军区全军吊唁主席的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