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绥呢,她也乐于将沈璂带在自己身边。即使她不爱说话,而沈璂仿佛大清早的麻雀。即使她性子沉稳,沈璂却是一个惹祸精,每天都不消停。她总是温柔地笑着,唤着“沈师妹”,看着她做事。那笑容,似乎可以包容世间万物的戾气,让人心怀舒畅。
沈璂喜欢她、很喜欢她。到了夜里,她也喜欢黏着她。她总是要和她挤在一张床上,抱着她睡觉,不然,她就会失眠一整晚。有时候,在她犯错时,张绥也会说几句重话。可这对沈璂来说并没有什么,因为她知道,即使她犯了错,她还是会接纳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依然可以爬上她的床,缩在她怀里,对她撒娇。
十五岁那年,神女己酉为沈璂举行了及笄礼。在及笄礼上,神女为沈璂赐字“佩元”。
“‘女子许嫁,笄而字’。我们不讲外边的规矩,但你今日有了字,便意味着你成人了。”张绥一边为她梳头,一边说。
“成人似乎也没什么特别,”沈璂说,“我似乎只是多了一个表字。”
张绥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有些怅然:“我在外边有个妹妹,比你年长几岁。我离家那年,她还没断奶。若按照外边的规矩,如今她也应该成家了。”
沈璂却还在思考名和字的区别。“名是卑称。我如今有了表字,便是与从前不同了。”她自顾自地说着,打断了张绥的话。
“是。”张绥也不继续说了。
沈璂心中一动,扭头对她说:“惠安姐姐,往后,你可以唤我的字么?听着亲近些。”她忽然厌恶起“沈师妹”这三个字,很生分。
“好,”张绥唤她,“佩元。”
她的声音很好听,听她唤了这一声,沈璂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满足。若是取字只是为了待嫁,那她会无比地讨厌这两个字。可若是让这两个字从张绥口中念出,那她便又希望,从今以后,日日都能听到她如此唤她。
只是,那时的张绥并不清楚这一声“佩元”之于沈璂意味着什么。不知何时种下的种子早已长出了藤蔓,将她的心越缠越紧,随着这一声“佩元”,狠狠地勒进血肉,融为一体。即使,张绥什么也没做。
穆玖伏看着沈佩元近乎癫狂的模样,不由得轻轻一笑。“你输了,”她说,“活该。”
沈佩元忽然瞪大了眼睛,看向穆玖伏:“你说什么?”
“我说,你输了。”穆玖伏眼里只有轻蔑。
“其实,和小沈相处这么久,我发现她有一个特点,”她还记得在她离开前的那一晚,庄知鱼认真分析着,“她很好胜,从不服输。”
“嗯,玩游戏时,她也总是最狠的那一个。”穆玖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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