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茯芍每日为陌奚请脉,如今茯芍怀孕,双方的位置便反了过来。
不论陌奚如何厌恶,都必须配合茯芍,把那些勾在她子宫上的吸血虫喂饱,确保它们顺利长大——这种被操控的感觉,令陌奚再度涌起了强烈的反胃。
他手中的汤药亦是喂养那些寄生蛇的食物之一,为了让茯芍乖乖喝下去,光是调味还不够,陌奚甚至加了一层嗅觉幻术。
为了养大她体内的寄生虫,他竟要如此欺骗茯芍——几日下来,作呕、愧疚、痛苦交织成麻绳,死死勒住了陌奚的脖颈,折磨得他烦躁憔悴。
他端着玉碗朝茯芍靠近,茯芍倏地俯身,从他身旁游走。
“芍儿?”陌奚不解。
他们缠绵了一个春天,他以为茯芍已经完全接受了他,可这时她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又充满了戒备。
陌奚转身朝她靠近,伸出手来,柔声道,“芍儿,是我,不认得我了么?”
斯哈——雌蛇骤然暴怒,张开耳鳍,冲他发出恫吓,旋即扭身朝殿门外游去。
陌奚一顿。
很快,他厘清了茯芍态度转变的原因。
她察觉到了,自己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怀抱恶意。
陌奚彻底维持不住笑意。
霍然之间,他猛地扭头俯身,洒了汤药,扶着殿柱控制不住地呕吐了出来。
恶心…恶心透顶……
那些畸形的小东西彻底控制了茯芍,还未成型便霸占了她的心神,令她同他反目。
如今茯芍已全然成为了那些东西的傀儡,假以时日,随着那些东西吸收茯芍的血肉精气增多、和茯芍的联系增强,她眼中将再容不下其他,只剩下那堆孱弱的寄生物。
恶心混合着崩溃,在陌奚心脉里毒草般蔓延。
想到那些东西还会在茯芍体内待上两个月,陌奚再也无法容忍。
他宁愿它们是在他体内——不,若是在他体内,他恐怕会真的控制不住杀了它们。
陌奚撑着殿柱,呕得只剩酸水。
他眼前一片昏黑,出生至今从未如此恶心,这种感觉胜于吸收妖丹百倍。
他喘息着,跌跌撞撞走向书架。
几步路的距离,未及书架前,他又一次忍不住佝偻着吐了出来。
撑在窗台上,陌奚眯眸,透过窗子看见灿烂耀眼的夏日里,茯芍盘在假山上,神色温和地蠕动着。
她身上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味,慈和、温柔、欢喜又怜爱……
这样的她十足美丽,落在陌奚眼中却恐怖悚然,成了被寄生蛇改造身体的证据之一。
他从不知道,妊娠是如此诡异的邪术,能在短短几天之内悄无声息地操控顶级大蛇的身心。
肠胃翻腾得愈发厉害,陌奚闭了闭眼,压下满腔厌恶,撑持着游向书库。
一定有将胎儿剥离母体的方法,只要给予足够的血肉养分,那些东西未必要在茯芍体内长大。
他要尽快将那些东西从茯芍腹中剥离,绝不能让它们继续侵蚀下去。
……
临近正午,茯芍晒够了太阳,悠闲地回了巢穴。
她没有见到陌奚,心情颇为愉悦。
随后的几日,茯芍惊讶地发现,一直以来强大如渊的雄蛇竟变得虚弱憔悴。
他不再进食,每日都扶着桌子干呕,呕得双眼泛泪还不停止,总是红着眼,用古怪的目光凝视她的肚子。
茯芍有些担忧,担心那雄蛇是不是染了什么怪病。
翻来覆去了一个中午,到了晚上,茯芍做了决定。
她开始长时间地离开王殿,在周围寻找新的巢穴——
趋利避害,这是蛇类生而有之的本能,遑论是怀孕中的雌蛇。
她要搬家,她不想被染上怪病。
和精力旺盛的茯芍相比,自她怀孕以来,陌奚便难受得浑身无力、胸口滞塞。
即便如此,他依旧察觉到了茯芍的异状。
以防万一,他跟着茯芍出去了两次。
茯芍的行为异常活跃,摆信的幅度很大,似乎是在寻找些什么。陌奚观望了一会儿,见她似乎是在寻找产卵地。
许多雌蛇都有这样的习性,或许是自己这段时间频频呕吐,让茯芍感到了不安,认为王殿不再安全,所以寻起了新地。
这一认知又令陌奚腾升起了不适。
但他无力阻拦。
阻止一条待产的雌蛇,后果绝非常人所能承受。
见茯芍虽然活跃,但依旧局限于他划分出来的安全范围之内,陌奚便压下胸口的不适,回到书库中继续寻找妖胎剥离之法。
这类咒法并不少,只是陌奚此前从未有过涉猎,一时间拿不准哪一道更稳妥安全。
他寻找着万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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