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惟在心底认同这句话,只因他亲眼目睹种种温柔色彩于应春和的画笔下诞生,并在他的世界里尽数涂抹。
那年深秋,任惟秉持谨慎原则多次确认:
当他与应春和见面时,心底会产生愉悦的情绪;当他与应春和牵手时,身体里会分泌兴奋的因子;当他与应春和接吻时,脑海里会涌现刺激的信号。
他从而得出结论——他染上了一种名为应春和的瘾,并且不打算戒掉。
由于抽烟只是任惟逃离任家人的借口,他在抽到第二支烟的时候选择了停下,他的母亲陶碧莹正是在这个时候找过来的。
“小惟。”
陶碧莹平素总是妆容精致、衣着华贵,今日打扮倒是难得素净,连最喜欢的珍珠耳环都没戴,整个人难掩憔悴。
她看向任惟的目光里有忧愁,有迷茫,也有关切,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考虑事有轻重缓急,眼下时间紧迫,便只挑了最紧要的一件说:“你能借妈妈一点钱吗?”
任惟不急不慢地扔掉了指间的那截烟蒂,看神情并不意外陶碧莹会有此等举动,只是问:“要多少?”
“三千万。”陶碧莹将那个数字报了出来,但没有解释为什么要这笔钱。
那个数字比任惟预想的倒是要少一些,让他不禁勾了下唇,开玩笑似的道:“妈,这也不是很多。要不你等我爷爷咽气了,兴许遗产能让你分到这个数呢。”
陶碧莹的神情一僵,显然对任惟这话始料未及,眼前的儿子顿时变得陌生起来,刻薄的、冷漠的、不近人情的,与她记忆里那个温和懂事的儿子相去甚远。
她紧紧皱起眉,除了感到震惊,还倍受侮辱,因为任惟明知任治诚有多么防着外人,根本不会将遗产分多少给她这个外人。
无论她为任家做了多少,只要她不姓任,这个家里就始终不会真的有她的位置,任何好处也落不到她头上。这个道理她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深深明了,一直以来假装无事地埋在心里,却被任惟在此刻残忍揭开。
若说先前陶碧莹还抱有什么侥幸心理,眼下却是半点都不剩了。
任惟全都想起来了,那些她自己不忍回忆、不断逃避的事统统都被任惟想起来了。
她的嘴唇抖了抖,声音艰涩:“你舅舅说是你在报复他,我原本还不信,如今看来倒是真的。”
“报复?”任惟冷冷地嗤笑了一声,“陶正华赌博欠债、非法经营、故意伤人都是他自己做的事,被讨债的围堵也好,被警察找上门也好,都是他罪有应得,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不就是为了当年的事才这么做的吗?!”陶碧莹深呼吸了一口气,目光沉痛,“就算你舅舅当时用的方法极端了些,但不也都是为了你吗?如果不是你非要跟那个男人在一起,我又怎么会去找你舅舅帮忙?”
陶碧莹已经想不起来她有多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眼睛又酸又涨,都隐隐渗出红血丝来,语气也变得歇斯底里:“任惟,那你想要妈妈怎么做?你要我怎么忍心看着我的孩子在我面前被打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你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母子连心,你以为打在你的身上我就感觉不到痛吗?我就好过吗?!”
任惟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慢慢握紧成拳,浓郁的痛色也在眼底漫开:“你只想着你的孩子,你有没有想过应春和也是别人家的孩子?”
“他也有亲人,有朋友,有爱人。你们带走他的爱人,毁了他的事业,摧残他的身体,还将他赶出北京,甚至差点再也不能画画。他的家人知道这些难道就不会像你一样伤心,像你一样难过吗?”
“将心比心,难道做下这样狠毒的事以后,你们一个二个真的都问心无愧吗?!”
任惟凄怆一笑,眸中水光闪动:“妈,得知我出车祸时,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这或许就是一报还一报?”
陶碧莹身形僵硬,上天仁义公道,见她以权势欺压别人家的孩子,犯下罪行,结下恶果,便让她自己的孩子也跟着厄运连连,不得善终。
四年里,陶碧莹后悔过很多次,但没有哪一次像如今这样痛彻心扉,任惟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利的刀扎进她的心里,翻来覆去地搅动,血肉模糊地作痛。
她想要做点什么,可是无论是道歉,还是弥补都并非任惟所要,那些在任惟眼里不仅虚情假意,也于事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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