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好半天才拾掇好的妆容。翠莺双手捂住嘴哈了哈气,又来回搓了搓手,脚不停地跺着,虽觉着冷,可我们一儿也没有回屋的心思。天已经很晚了,街上见不着什么人,耳朵都快被冻僵了,我了自己有些发麻的耳垂,试着让它们恢复知觉。半晌,还是没有动静,鞋里被渗了雪,冰凉冰凉的刺到骨里。
“翠莺,真真?”
我和翠莺同时回一看,果真是贵喜,翠莺急声:“爷呢?”贵喜上气不接气地:“到了,老爷吩咐安总亲自去德胜门接应的,走前府正门来的,这会儿在正房给老爷和大叩安呢。”我和翠莺对看着会心地笑了笑,翠莺:“这也怪我们脑转不过弯儿来,风风光光地回府,老爷自然是要开正门迎的,哪里会走后院儿呢?”
“哎!”翠莺亮着嗓叫了我一声,“连灯笼都不提啦!”我笑着转过看了翠莺,“我给前锋先探探去!”说罢越跑越快,也顾不得脚底踩了多少个塘,心噗通噗通地,脸上的笑大概从来都没有这样恣意过。好不容易跑到前府园儿,脚底忽地一,胳膊往后晃悠了几还是没站稳,就这么面朝前栽了去,整个鼻尖儿都被埋了雪地里。一时间,前额上,脸颊上,嘴上,到都沾满了雪。一颗豆大的冰珠压在睫上,重得我都睁不开睛来。我了,又使劲儿拍了拍脸上的雪,忽地看见公正站在我面前。
我倏地起,不觉退了几步,用手背着脸,心里竟一波波地尴尬起来。公淡淡笑了笑,“再这么去可真能到戏台上唱戏去了。”我捂住自己的脸,又憋气又想笑,嘴里一个字也吐不来。公:“我可是空着肚回来的,该不会让我跟着你吃这儿的雪吧。”我低笑了笑,复看向公:“预备了上好的廷御膳,就摆在后里,请主赏脸,尝尝我们的手艺。”公笑着用手指轻叩了叩我的脑门儿,“鬼丫,带路吧。”
我福应了声是,快活地沿着回廊一路跑到了后院儿,翠莺已然在门候着了。见我过来立把屋门打开随即整了整领,公随后走到,翠莺福请安,公微笑着朝她颔了颔首。刚一跨门槛儿,就觉着一阵意扑面而来,公看了房里的摆设,笑着:“这屋一儿也没变。”我帮衬着翠莺给公的厚外褂换,换了墨绿的袍,翠莺俯把腰带给公系上。
我端着泡好的茶送到圆桌边,公接过茶盅,笑着:“你们可都好?”我和翠莺对视着笑了笑,而后跪了去,笑看着公:“给爷请安,爷万福。”说罢磕了个。公搁茶盅,忙起扶我们,“快起来,哪儿学来的这么些礼数,还让不让我用膳了?”我和翠莺相互搀着起,翠莺提起圆桌上的酒壶给公斟了满满一盅,我拾起筷递到公手上。公看了看桌上的菜,“都是你们俩的手艺?”翠莺抿嘴笑了笑,“哪儿能啊?”我揪了揪她的衣角,翠莺看了看我,继而:“实在要说是倒也算不上错,厨烧好了菜,我和真真拿去了几回。”